核心提示:日本奥姆真理教教祖麻原彰晃的四女2017年11月21日在东京召开记者见面会,公开表示已向横滨家庭法院申请废除推定继承人身份。横滨家庭法院于上月31日认定了她的申请。四女表示“想和父母断绝关系”,“父亲应该被执行死刑”。
原题目《麻原彰晃四女向法院请求废除推定继承人身份 并表示父亲应该被执行死刑》
日本奥姆真理教教祖松本智津夫(麻原彰晃)死刑犯(62岁)的四女(28岁),2017年11月21日在东京召开记者见面会,公开表示已向横滨家庭法院申请废除推定继承人身份(译者注:推定继承人是《日本民法典》中的一种特定称谓,是法定继承人的一种),横滨家庭法院于上月31日通过了她的申请。四女表示“想和父母断绝关系”。
代理人泷本太郎律师表示,四女在2015年12月提交了该项申请。其奥姆真理教教祖的父亲松本死刑犯、原教团干部的母亲(59岁)都未提出异议,并且在原定今年8、9月进行的法庭审问中未曾露面。
家庭法院因其父母犯有杀人等罪行,属于“明显不正当行为”,对四女的申请予以认可。根据四女的陈述,松本死刑犯对她的“虐待”,奥姆事件后被母亲逼迫继续信教,这些都得到了法院的重视,并被认定为“对她产生了重大不利”。
见面会上,四女说“我从2006年离开家族,从此和奥姆信仰诀别。父母虽然有生育之恩,但是没有养育之恩。(死刑)是必须执行的”。
今年5月,东京拘留所向家庭法院提交了关于松本死刑犯的报告,认为他“没有明显的精神障碍,运动和洗澡时都能随叫随到,但是会面被他言辞拒绝”。泷本律师评价说“松本死刑犯被认定为有能力履行家事手续的可能性较大”。
关于推定继承人的废除
被推定为继承人的家庭成员,如果遭到被继承人的虐待、严重侮辱等明显不正当行为,可以向家庭法院申请剥夺继承权。被继承人若有遗言要求废除,也可以由遗言执行人向家庭法院提交申请。根据最高法院的统计,去年日本全国申请废除的案件共有209起,家庭法院予以认可的50起,驳回的91起。
松本死刑犯的四女(东京记者手塚耕一郎摄影)
四女答记者问,“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。”
“现在也好过去也好,我都不认这个父亲。”
四女:2006年1月我离开了家族,从此和奥姆信仰诀别,独自在社会上生存。
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发生后,父母和信徒纷纷被捕,那时候我才5、6岁。我从2、3岁开始就被一个人关在没有窗户的仓库里,因为生下了弟弟,母亲说“这里已经没有你住的地方”。至于父亲,现在也好过去也好,我都不认这个父亲。在我出生时,他就已经是奥姆真理教的教祖,是“老大”了,我从未叫过他“父亲”,他从一开始就是尊师。
他给我吃混有(瓷器)碎片的煎蛋,大冬天让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室外站几个小时,好几次因父亲的命令差点死掉。
父母被逮捕后,我在信徒的抚养下过着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生活。从8岁到10岁,我都24小时戴着头套,每天吃的只有鸡蛋粥,个子长不高,瘦得皮包骨头。
看电视是被禁止的,屏幕上24小时播放着父亲的录像带。
从7岁起我被要求泡热水澡,随着年龄的增长,水温和时间也逐渐增加。他们按着我不让我离开水池,直到我失去意识,如果我那时死掉也并不稀奇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16年简直不像活在现代的日本,每天都笼罩在因反抗而被杀死的恐惧中,如同在战场一样。
我是教祖的孩子,成长环境还如此恶劣,其他信徒的孩子一定更艰苦吧。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孩子在奥姆真理教的后继团体中成长。
现今日本还没有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制度,在现行法律可以操作的范围内,仍留有许多问题。比如在户籍关系上还是一家人,也登记着父母的名字。我希望有制度能允许在严重情况下,和父母彻底断绝关系。
对父亲犯下的一连串奥姆事件的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,我常感到十分愧疚。我希望奥姆真理教的后继团体能够真诚地道歉和赔偿,并且早日解散以消除社会的不安。
记者见面会上的四女(2017年11月21日 手塚耕一郎 摄)
“想做对他人有益的事情”
——申请被通过有什么感想?
四女:我的内心一直有种看不见的束缚,或者说是障碍,这次审判让它们消失了。
——当初申请时是怎样的心情?
四女: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行使自己的权利,但是权利是相互的。我也曾苦恼,但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,这个决定是必须的。
——现在对父母是怎样的感情?
四女:我感激他们生了我,但是他们毫无养育之恩。他们不是称职的父母,在我心里完全没有父母的样子。对于死刑的执行,我倒不是盼着父亲被执行死刑,但他实在罪大恶极,除了执行死刑外没有别的方法来追究他的责任,所以我认为他应该被执行死刑。
——你希望和父母构建怎样的亲子关系?
四女:在我14岁的时候父亲就被判了死刑,对于构建亲子关系,我从未抱希望,想都没想过。母亲在我很小时就放弃了对我的照顾,尽管她经常说很过分的话,但我仍然希望她出狱后,能像普通的母亲那样对待我。她被逮捕后,对她的记忆多少得到了美化,我以为她在出狱后会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。但是母亲出狱后不仅没有离婚,还继续带我在教团中生活。如果她能改变,或许我会认这个母亲。
——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?
四女:过去承蒙了很多人的照顾,我也想为社会做出贡献,想做对他人有益的事情。
——过去和现在有哪些改变?
四女:改变的地方很多,虽然说不清楚,但就是一种习惯吧。在奥姆真理教的生活和平常社会是完全不一样的,即使解除了洗脑,有些习惯也很难改变。比如说,过去从未看过电视,一下子让它进入生活,都不知道该如何操作;想去美容院,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16岁第一次去美容院时,想做简单的项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新闻截图“父亲罪大恶极,除了执行死刑外没有别的方法来追究他的责任。”
“决不要相信奥姆后继团体的话”
——对奥姆真理教的后继团体有什么想说的?
四女:比起父母,我和照顾我的信徒相处时间更长,被他狠狠地洗脑。比如他总是说“孩子你没有接触过社会,是无法在社会上生存的”等等,从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。让我24小时听(奥姆真理教)的歌曲和教义录音,导致后来即便我离开了教团,脑海里也经常出现那些东西的幻听,一直到22、23岁左右才消失。
——为什么不能解除洗脑?
四女:即使离开了教团,也总觉得自己无法堂堂正正地做人,无法挺起胸膛说,我就是我。从小就遭到洗脑,被告知那是唯一真实的、正确的东西,尽管如此,却总是无法堂堂正正地说出口。后来,我便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满口谎言的人。
——对那些不了解奥姆事件的年轻信徒有什么想说的?
四女:随着时间的流逝,事件一定会渐渐被人淡忘。奥姆真理教从事件发生之前就编造了诸多谎言,现在人们即便抱有疑问,他们也会拿“这是过去的事情,现在已经不同了”来进行劝诱。他们满口谎言的本质,用性和暴力支配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,决不要相信奥姆教后继团体的话,要自己去调查和判断。
——对你的父母想说什么?
四女:我想对母亲说,请让弟弟普通地成长,不要断送他的人生。我想对父亲说,尽管在法庭上事件已经很清楚,但是背后的动机并不明朗。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做这件事的,是心血来潮,还是打一开始就计划好的?
——对那些支持你的人想说什么?
四女:我曾因精神不稳定想要自杀,朋友告诉我“事件和你并没有关系,如果你想补偿,也请你务必活着”。正因为有他们,我才摆脱了洗脑,后来他们还一直给我帮助。
——今后还想和奥姆扯上关系吗?还是完全断绝关系?
四女:今后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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